张梅亭,莱芜市莱城区高庄街道办事处曹家庄人。生于1859年(清咸丰九年)古历九月初八日,卒于1933年(民国二十二年)古历四月二十八日,终年75岁。字雪安,又字雪庵,因宅南有古松一株,笔直而挺拔,冠若伞盖,并且溪水西流,故号“对溪”,别号“一松子”,书屋为“一松山房”。
他出身于读书世家,其父饱读诗书,学识渊博,终生教书,人多颂之。其母王氏,亦系诗书大家闺秀,学识品德颇佳。两位兄长亦颇有学识,长兄竹亭坐馆教书,二兄兰亭邑之庠生。他自幼聪敏好学,颖悟颇奇,虽家境贫寒,却勤学不辍,常以“业精于勤荒于嬉,行成于思毁于随”为座右铭鞭策自己,学业日新月异,9岁能诗文,20岁考中秀才,30岁考中举人,40岁考中进士(光绪二十四年,戊戌年),适遇父殁,守丧三年毕,官居礼部主事。
他一生为官清廉,重礼义,从不贪财谋利。清慈禧当政时,卖官鬻爵之风盛行,而先生却从不贪不贿,不逢迎,不干谒,淡泊自甘,所以一直未被擢用。居官不到10年,辛亥革命爆发,他墨守成规(忠臣不事二主),挂冠返回故里。1931年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清朝末代皇帝溥仪-求荣,去长春做伪皇帝,其总理大臣郑孝胥曾与他为同僚,于1932年来信请他去做官,以名利引诱之。他接信后大怒,将书信掷于地,唾曰:“郑孝胥父子利欲熏心,吾系炎黄子孙,焉能与此丑类为伍哉!”表现出不失民族气节,大义凛然及不慕荣利之美德。当有人以重金聘其讲学时,他常常婉言谢绝。他学识渊博,文章写得好,字也写得好,返回故里之后,乡人常请其撰写碑文,并以重金厚礼酬谢,但他仅留茶点而将酬金如数退还。他归故里后,设私塾教读经书,从不收束金,只是在逢年过节时,接受点水酒土产蔬食与家长座谈而已。
他一生大部分时间教书育人。20岁考中秀才后,便以教书为职业,以其收人维持全家之生活,家境及生活颇清贫。官居礼部主事后,兼任齐鲁学堂教习,教授史地。从京返里后,曾受聘莱芜古嬴民众学校教授古文,亦继续设私塾教读。他治学严谨,授课因材施教,循循善诱,尽职尽责,人多敬之。
他一生多有不幸。中年丧妻为一大不幸。在京供职期间,三女早许新泰徐姓,因其美而贤,被甘王爷看中,便依仗权势,非要娶之不可。他迫于权势,左右为难。女儿性格刚烈,恪守礼教(烈女不嫁二男),为解父忧,便吞金而死。此女是他的至爱,如此之死令他悲痛之极。他曾作哭女诗一首:“薄官京华岁月驰,牢愁赢得鬓如丝。十年已隔悼亡恨,又作长安哭女诗。”悲苦之情,不言而喻。这是他的第二大不幸。自京城辞官归里不久,其子桂芬不幸去世。更令其难以忍受的是,不仅子亡,孙亦夭折,这是他的第三大不幸。此后,只得过继长兄之孙俊维立嗣承祧。他一生遭到的这三大不幸,打击实为甚焉!
他一生德高望重,乡邻父老敬重有加。乡邻父老每当见到他,均以礼相迎。在他病重期间,当有外乡货郎在其宅前鸣锣叫卖时,邻居父老即刻规劝货郎:“先生有病需静,请勿敲锣叫卖。”足见其威望之高。
他一生著书颇丰。考中进士,官居礼部主事之后,仍勤于学读,供职之余,仍潜心研读经史。年逾花甲之后,仍孜孜不倦勤于写作。著有《中庸札记》、《历代史学讲义》15卷、《五洲万国地理学讲义》若干卷、《一松山房存稿》10卷、《莱芜县志》22卷。特别值得提出的是,他自修《莱芜县志》,踏遍莱芜大地,征集资料,调查研究,数载而成,可谓历尽艰辛。这确实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,着实感人。二十二卷张修《莱芜县志》是一部宝贵的文化遗产,此志颇受赞誉,《继修四库全书提要》评之曰:“按是志虽属私家之作,而搜罗之富,取舍之严,体例内容,皆极精备。较之官书多丰抄袭前书者,实有霄壤之别……”
他晚年有维新思想,不迷信鬼神。1933年身患食道癌,医治无效而故。临终前留有遗嘱:丧事从俭,不泼汤,不指路,不准用纸马扎彩送葬。这在当时确实是难能可贵的。受他的影响,该地至今人死后,不指路,不泼汤已经成为不变的风俗。
人无完人,由于受旧教育的影响及受时代的局限性,他终生坚持以“三纲五常”为治国之本,以“忠臣不事二主”为做人标准,因此,辛亥革命爆发后,他便挂冠归里,不仕民国,而且对辛亥革命和民国格格不入。因之,他的《一松山房存稿》既有对清王朝-求荣、丧权辱国、腐败无能的无比愤慨,具有爱国思想,也有不少旧思想旧礼教之内容,后人可以择其善者而从之。